此生何故求不得87
早上起了大雾，临近傍晚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下起了雨，细雨朦胧带着土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巡捕房的院子里，张柏林赤裸着上身趴在一张宽凳子上，在他身侧的男子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
“知道错了没。”
啪的一鞭子下去，张柏林身体紧绷颤抖了一下咬紧牙关不开口，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刚到巡捕房他大哥就抄着鞭子来了。
“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国法总统嘛？今天敢在戏院开枪，明天你是不是要上天？”
这一鞭子打的重，张柏林没忍住哀嚎了一声，他大哥看样子是气狠了，听着他的哀嚎又是重重的一鞭子下去。
“这顿打挨完，张柏林少说要躺半个月。”柳三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瓜子磕着道，让张柏林最近给他添堵，该。
“他哥今天不打他，明儿报纸他就是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张家二少爷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正好给中央的人递话柄。”路垚身上披着乔楚生的外套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靠在门口道，他哥出手打完带回家省的乔四把人关进监狱得罪人。
张大少爷家法管教弟弟，陈督察还在，乔楚生这个探长实在是没发言权，但他作为巡捕房的探长又不能把张家大少爷晾在那，吩咐底下的人给张家大少爷陈督察撑把伞，他一身警服也湿了不少。
“巡捕房抓疑犯，二少爷刚好在，枪走火了，这事跟二少爷没关系，大少爷您看这打也打了，天还下着雨，回头染了风寒，要不让二少爷回了？”陈督察微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陈督察有心为张柏林打掩护说好话，奈何今天张柏林吃了坨称铁了心要跟他大哥犟到底。
“你有本事打死我，不然我爬也要爬去弄死那个秋月。”
“那个是青禾不是秋月，二个人长的不像，人家现在还没定罪，顶多就是个疑犯，按照法律法规，你把他弄死是要坐牢的。”路垚看不下去道，卸了戏装不是看的明明白白不是秋月嘛？张柏林是被浆糊糊了脑子？
“他就是秋月，别以为换张脸劳资就不认识了，他就是化成灰劳资也认识他，他活一次劳资弄死他一次，劳资要看看他有几条命。”张柏林挣扎着要起身怒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
张大少爷气的直哆嗦，抬起脚想踹张柏林，看着张柏林脸色白的没有血气又下不去脚。
“大少爷消消气，二少爷还小，不懂事。”
“人命在你眼里是什么？”张大少爷推开给他撑伞的陈督察一脚踹向摇摇晃晃勉强站着的人道:“纲常伦理让你读到狗的肚子里了。”
张柏林被这一脚踢的摔在地上狼狈至极，呵，纲常伦理，纲常伦理也没说他给自己亲弟弟报仇不对，他弟弟死在秋月手里，秋月就得给他弟偿命，他背后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你从来就不关心柏志，你和父亲从来就不关心柏志，在你们眼里，柏志死了就死了，不过是死了一个阿猫阿狗，哪怕凶手逍遥法外，你们也不管。”
“你再胡言乱语什么？”
“柏志的死，秋月动的手，命令……”
啪的一巴掌，打断了张柏林接下来的话，张大少爷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侧着头被淋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的人。
“陈督察，乔探长，令弟不懂事，今日给你们添麻烦了，人我先带回去了。”
张大少爷话落就听到张柏林冷的掉渣的声音道:
“乔楚生柳三，此事没完。”
张柏林是条疯狗，不碰触到他的逆鳞底线他是不会发疯的，一旦触碰到，他就会发疯，他弟弟就是他发疯的一个点。
“张柏林，今天乔楚生就是把青禾交给你，你把他碎尸万段就能解了你心里的怨嘛？”
路垚伸出葱白的手指面无表情的指着审讯室冷冷道:“能解你就去，把跟秋月像的人全杀了给你那弟弟陪葬，张家二少爷，就是滥杀残害人命，上海滩谁敢说一句，笔伐口诛，天下悠悠之口不过尔尔，你张二少爷怕什么，乔楚生柳三就是二条贱命，你张二少爷只手遮天，要谁死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跟他们这种小人物过不去呢？”
这话说的重了，空气中弥漫火药味，刚才张大少爷那番话明里说的是张柏林，暗里乔楚生和柳三听的明明白白，纲常伦理骂他们呢。
在这紧张寂静无声的沉默中，巡捕房门口一身浅青色衣衫手里提着油纸包撑着伞走进来的人看了一眼面色苍白脚下一摊血水的张柏林和他身边站着拿着鞭子的男子，又看了一眼面色难看把路垚护在怀里眉头紧蹙的乔楚生，什么情况？
“咋了这是？三儿呢？”
他刚才去接三儿，熙雨说三儿跟路垚在一起，他买了三儿爱吃的小食提着来了巡捕房，一进来就是这个阵仗，什么情况？
刚隔着雨雾没看清，这走近看到张柏林没有好地的背，宋子文啧了一声道:
“这是动用了私刑？”下手真狠，他看着都疼。
看到他来，柳三从乔楚生路垚身后的暗影处走出来，他环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道:“你来干嘛？”
“当然是接你回家啊。”宋子文凑上前替人遮住风殷勤道。
淋了雨，张柏林冲动的脑子似是清醒了一些，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只听到他道:“审青禾我要在场。”
“行。”
得了乔探长的话张柏林转身就打算走，后背的伤淋了雨现在不流血泛起白，看着狰狞可怖，他大哥想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大哥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现在政党分派斗得不可开交，他今天要是不下狠手，明天闹到参议院被父亲知道，哎。
陈督察去送张家二位少爷，巡捕房的院子里一时只剩乔楚生路垚柳三宋子文，长久的沉默过后。
“他大哥这是点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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